林昌彝及其《射鹰楼诗话》
- T大
□邹自振
林昌彝(1803年—1876年),字蕙常,又字芗溪,别号茶叟。福建侯官(今福州市)五虎山人,家住福州城内南后街。
其父林高汉,本系儒生,后往外洋经商。林昌彝少从母吴氏授读,吴氏督促甚严,使其学业日臻进步。年长后,林昌彝曾绘《一灯课读图》,请同邑林则徐等人题咏,以纪念母亲辛勤督课之劳。后来,他又拜经学家陈寿祺为师,走上了“经世致用”的学术道路。陈寿祺家极富藏书,有八万余卷之多,林昌彝有闲得以遍览群书,并作提要,这为他日后在经学、史地学、文字学、文学诸方面的研究打下牢固的基础。
林昌彝饱通诗文,在福州名气颇大。他曾被近邻林则徐请往家中教读,林则徐的女儿林普晴和女婿沈葆祯都是他的学生。林普晴还为恩师林昌彝代写了《三礼通释》前30卷,在此期间,林昌彝曾应陈寿祺之约修改《福建通志》,还精心撰写了《拟海防十二策》,多方面论述了对付帝国主义的防海之策,表现了强烈的爱国之情。
道光十九年(1839年),林昌彝得中举人,座师是当时的大学者何绍基。以后他曾八次上京会试,但都未中进士。这一时期,他遍游祖国山河,留下了大量赞颂山川之美的佳作。如长篇古风《武夷山大隐屏歌寄家子莱》,雄健淋漓地写出了东南名胜武夷山的千姿百态。
在南北游历中,林昌彝还广交朋友,认识了许多经世致用的学者,如魏源、姚燮、朱琦、汤鹏等。林昌彝与林则徐意气相投,来往甚密,谈诗论事,互相题赠。
鸦片战争失败,林则徐遣戍伊犁,道光皇帝被迫与英帝国主义签订《南京条约》,福州等五地被辟为通商口岸,林昌彝悲痛欲绝。适家有书屋,屋上有楼,面对乌石山积翠寺(当时一度为英人所据)。他目击心伤,因绘《射鹰驱狼图》以见志,并名所居之楼为“射鹰楼”,又在楼头悬一联云:“楼对乌山,半兽蹄鸟迹;图披虎旅,操毒矢强弓。”林则徐曾说:“《射鹰驱狼图》命意甚高,所谓古之伤心人,别有怀抱者也。”文学史家阿英(钱杏邨)指出,“说到反映鸦片战争的诗歌,我们不能忘却《射鹰楼诗话》的作者林昌彝,所谓 ‘射鹰楼’,实际就是‘射英楼’,意思是抗击英国侵略者”。
林昌彝一生最重要的著作即是《射鹰楼诗话》二十四卷。现存咸丰元年(1851年)家刻本。全书论及鸦片战争前后诗人约四百人,诗歌二千余首,特重评述福建诗人之作。书前有温训序,述其体制大旨为,“一则志在射鹰,故前数卷记海口事不惮再可言之;次则在于论诗……又次则专重师友渊源……其于生平师友之片词只字皆悉录之,此孝廉所著诗话之大略也”。
首两卷全为搜集魏源、林则徐、张维屏、朱琦、孙鼎臣等爱国诗人的作品,多反映鸦片战争的史实,保存了不少反对帝国主义侵略的佳作;并在评论中充满爱国主义精神,表彰这些抗英爱国诗人的民族气节,抨击清政府的妥协投降、腐败无能,显示了诗歌评论的战斗作用。
林昌彝的诗论强调作品要有现实主义内容。首先要求“作诗须有命意,而后讲性情风格”,注重立意;又认为作诗“贵在抱负,方为大家”。把“命意”和“抱负”都视为作诗之要点,主张诗人应把自己的理想和抱负,都贯穿在诗歌创作中,要为社会有所为而作。其次要求诗歌能够发挥“裨益经济,关系运会”的作用,要有益于社会。同时,他也强调诗歌的教化作用,认为“诗歌足以感激人心者,无过忠孝节烈之诗”,主张“凡有关风化者无不痛切之”,即“借诗以正风俗”。
在艺术风格上,林昌彝主张“诸品”齐放,反对模拟古人,独尚一格的偏见。无疑,《射鹰楼诗话》以丰富的思想内容和独到的艺术见解,在中国诗歌批评史上树起了一座巍峨的丰碑。
咸丰三年(1853年),林昌彝向咸丰皇帝进呈所著《三礼通释》280卷,受赐教授之职,先后在建宁、邵武两府司教。但官场的险恶倾轧却使他寒心,他厌恶官场,重视友情,不堪与势利之辈为伍,不久即辞职回乡,曾应邀到广州游历,先在无量寺任教,后讲学海门书院,并应广东督学刘熙载之聘襄校文集。光绪二年(1876年)卒于福州,享年74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