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台说史：《本草纲目》里有多少恶心的药方

引言：如今中医养生在社会上大行其道，明代李时珍的著作《本草纲目》被很多医生和患者视为“圣经”，动辄引用，什么药物、药方只要跟这部璀璨夺目的巨著挂上钩，立即金光灿灿，不容置疑，只有肃然起敬的份儿。例如，一些坚信“长期饮尿可治病养生”的人就说过“要否定‘尿疗’，先否定《本草纲目》”，因为《本草纲目》中确实记载了人尿可以治“寒热头痛”。

尿是不是可以治病这么重口味的事儿，不是本文要讨论的话题，不过《本草纲目》真的是不可否定的神书么？兰台君邀请大家请先看看《本草纲目》“服器部”记载的某些药方，再下结论……（警告：有洁癖的读者请慎重阅读）

药方TOP10之10“厕筹”

【主治】难产，及霍乱身冷转筋，于床下烧取热气彻上。亦主中恶鬼气。此物最微，功可录（藏器）。

先给大家解释一下，“厕筹”就是古代的擦屁股纸。李时珍写道，这东西能治霍乱和难产，估计这霍乱一定是被熏好的，孩子也是被熏出来的。

药方TOP10之9“缚猪绳”

【主治】小儿惊啼，发歇不定，用腊月者烧灰，水服少许（藏器）。

将腊月的捆猪绳烧成灰，以水服用少许，可以治小儿惊啼，是因为这绳子有腊肉的味道么……

下方高能预警，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……

药方TOP10之8 “缴脚布”

【释名】时珍曰∶即裹脚布也。李斯书云“天下之士裹足不入秦”是矣。古名行滕。

【气味】无毒。主天行劳复，马骏风黑汗出者，洗汁服之。多垢者佳（藏器）。妇人欲回乳，用男子裹足布勒住，经宿即止。时珍。

“劳复”，指伤寒温热未痊愈又因劳累复发。李时珍说，把裹脚布洗下来的汁服用后，这病就好了，而且这裹脚布越脏越好……大家以后都不用再洗袜子了，全是精华啊。

药方TOP10之7“裈裆”

【释名】裤（《纲目》）、犊鼻（《纲目》）、触衣（《纲目》）、小衣。

【主治】洗裈汁︰解毒箭并女劳复（《别录》）。阴阳易病，烧灰服之。并取所交女人衣裳覆之（藏器）。主女劳疸，及中恶鬼忤（时珍）。

对你没猜错，就是裤裆……李时珍曰：裤裆洗下来的水可以解毒箭和治疗“劳复”（病名，指伤寒温热因过度劳累而复发），不知道是外用还是内服呢，想一想这酸爽……

下面更加重口味的来了……

药方TOP10之6 “自经死绳”

【主治】卒发颠狂，烧末，水服三指撮。陈蒲煮汁服亦佳（藏器）。

【发明】时珍曰︰按张耒《明道杂志》云︰蕲水一富家子，游倡宅，惊走仆于刑人尸上，大骇发狂。明医庞安常取绞死囚绳烧灰，和药与服，遂愈。观此则古书所载冷僻之物，无不可用者，在遇圆机之士耳。

所谓“自经死绳”就是人上吊自杀用的绳子……烧成末，用水服，可以治疗癫狂。李大夫行文至此，得意地写道：凡是古书上记载的生僻物，没有不能用的，关键要在于要遇到聪明机灵会用的人。可兰台君怎么看怎么觉得，这癫狂是被吓好的…….

药方TOP10之5 “尿桶”

旧板

【主治】霍乱吐利，煎水服。山村宜之（时珍。《如宜方》）。

旧箍

【主治】脚缝搔痒，或疮有窍，出血不止，烧灰敷之。年久者佳（时珍）。

尿桶的板子和箍还有不同用途，真是浑身是宝啊。

药方TOP10之4“灵床下鞋”

【主治】脚气（藏器）。

灵床下的鞋。同样没有写具体的用法，不过估计跟上吊绳是一个药理吧。

药方TOP10之3“死人枕席”

【主治】尸疰、石蛔。又治疣目，以枕及席拭之二七遍令烂，去疣（藏器）。疗自汗盗汗。

所谓尸疰，指由死人传染给活人的一种病。话说，用死人枕席做药方，到底是治病还是得病啊……

药方TOP10之2“灯盏”

【释名】缸。

【主治】上元盗取富家灯盏，置床下，令人有子（时珍。《韵府》）。

解释一下就是：上元节时盗取富人家的灯笼置于床下，可以令人有子。至此，李时珍终于突破了传统中医药的禁锢，达到了黑魔法的境界……

药方TOP10之1“钟馗”

【集解】时珍曰︰《逸史》云︰唐高祖时，钟馗应举不第，触阶而死。后明皇梦有小鬼盗玉笛，一大鬼（破帽蓝袍）捉鬼啖之。上问之。对曰︰臣终南山进士钟馗也。蒙赐袍带之葬，誓除天下虚耗之鬼。乃命吴道子图象，传之天下。时珍谨按《尔雅》云︰钟馗，菌名也。

《考工记注》云︰终葵，椎名也。菌似椎形，椎似菌形，故得同称。俗画神执一椎击鬼，亦名钟馗 。好事者因作 钟馗传,言是未第进士,能啖鬼。遂成故事,不知其讹矣。

【主治】辟邪止疟。（时珍）。

【附方】

妇人难产∶钟馗左脚烧灰，水服。（杨起《简便方》）

鬼疟来去∶画钟馗纸烧灰二钱，阿魏、砒霜、丹砂各一皂子大，为末。寒食面和，丸小豆大。每服一丸，发时冷水下。正月十五日、五月初五日修合。（《圣济录》）

前边说得好好的，“钟馗”其实是一种菌，后面的附方又出现了奇怪的东西。“钟馗左脚”能治妇人难产，钟馗画像烧灰做成药丸能驱邪气……画像好说，这钟馗左脚……敢用这个的人一定能管玉皇大帝叫声叔吧……

……

以上这些，只是《本草纲目》“服器部”中一小部分，类似的奇葩药方还有很多，比如故蓑衣、隔年的日历、锅盖，都是完爆现代医学的珍贵药材，由于篇幅太长，不能逐一介绍了。不知道网友们服气不，兰台君是服气了。

除了“服器部”，《本草纲目》中其他各卷还有太多可供吐槽的药物，比如“人部”中就记载了头垢、耳屎、膝头垢、人屎、大姨妈（学名妇人月水）的药用价值，“土部”中记载了猪槽上垢土、寡妇床头尘土的药方……此次没有列举，只是因为画面太美，不好配图。

说了这么多，并不是为了全盘否定《本草纲目》，必须承认这部书在医学史上的价值。但不可否认的是，受时代局限，这部经典确实也夹杂了很多明显违背现代科学的东西，有些内容甚至只能以巫术来解释。今天，《本草纲目》被中医学奉为圭臬并无大错，但言必称“本草”，对于书中记载的各种药方无原则地相信，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。正确对待它的方法，应该是科学地论证其内容的可行性，去伪存真。无条件地盲从，损害的恰恰是中医本身的形象。

本文参考文献：

《本草纲目》，李时珍著，人民卫生出版社1982年11月第1版。

《“尿疗”背后：被误读的古代中医药典》，《洛阳晚报》2014年7月16日A11版报道。